【#00后代孕流产女孩发声#】张婧今年22岁,自幼丧母,由奶奶抚养长大。父亲与女人纠缠不清,对她漠不关心,张婧很早就断了谈恋爱和结婚生子的念头。高中毕业后,张婧去了一家离家不远的咖啡店做服务员,每月工资2000元,这些钱仅够维持基本生存。
张婧在网上无意接触到了招募试药志愿者的内容。收入微薄的张婧想要挣这种快钱,简单接触中介后,她被拉入了一个几百人的试药群。之后张婧发现,这个群里充斥着从事试药、代孕、卖卵、卖精生意的人。做完常规检查后,张婧因贫血无法成为那类药物的试药者。
此后张婧在咖啡店工作的同时,不时盯着那个试药群。2022年11月前后,她在群里看到有人高薪招募12-17天项目。张婧以为是试药,加上对方微信一问,说是捐卵。中介解释说,这个很简单,躺那睡一觉就完事了。反正你每个月都要排卵,不利用一下,就白白浪费了。张婧心动了,在商议确定2.5万元的报酬后,她辞掉了咖啡店的工作,在中介安排下到了一座南方城市。从入住宾馆的第一天开始,就有一位自称护士的人,每天上门给她打促排针,一连打了近20天。之后,她被带到地下实验室。在这里张婧经历了麻醉。医生在B超引导下,用半个手臂长的取卵针(约35厘米)将卵泡液及卵子吸出。
张婧把卖卵剩下的一万多元存起来,回到小城生活起来。这笔灰色收入让她认为,自己身上的东西是明码标价的,比如卵子,以及子宫。一段时间后,张婧手头积蓄所剩无几。2024年初,张婧想起之前卖卵挣的快钱,从手机上翻出在实验室添加的微信号。对方就是殷丽,她告诉张婧,他们的主业实际上是做代孕并开价24万——张婧平日靠打工难以企及的数字,提出租下张婧的子宫。
具体的付款方式,首先是每月发2000元工资;胚胎移植满30天且测到胎心后,付5000元;移植第3个月付18000元,移植第5个月付18000元,移植第7个月付36000,移植第8个月支付36000元。孩子生下来,鉴定DNA无误后付清尾款。其中的每一步也都有明码标价——如果是初次剖宫产的话,奖励20000元;有剖宫史剖二次宫产补偿10000元;假如生个双胞胎,额外奖励30000元。而一旦移植后胚胎停止发育需要清宫或者药流,则再无其他任何工资和补偿。
见张婧有些犹豫殷丽反复告诉她,每个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,每个女人都要经历生孩子这件事,就看你自己能不能接受。想到父亲和自己的无望的生活,张婧最终同意了。5月,张婧见到了对接她的殷丽。
张婧再次被塞进一辆看不见窗外的黑色商务车,来到一栋别墅模样的地下代孕实验室。张婧环顾四周,一楼的几个房间内,放着各种医疗仪器,穿白大褂、戴口罩的医生来回穿梭。很快,她被要求换上一套浅色住院服,躺在一张妇科检查床上。医生让她张开两腿,抬起来搭在床边类似扶手的地方。张婧原本以为该打麻药了,但医生说胚胎植入不疼,不用打。又有几个穿白大褂的人走进来,在她两腿之间操作。接着,张婧被抬到另一张床上平躺了几个小时,被拉回代孕宿舍,一个代妈们养胎的三室两厅。
下腹部的剧痛是在11月6日天刚擦亮时袭来的。张婧感觉有人在死命拉扯、搅动自己的肠子,疼痛不断加剧,张婧意识到是肚子里刚满5个月大的胎儿出了状况。一定得保住孩子,张婧强忍着疼痛挺了近两个小时。早上八点多她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,拨通了中介机构的电话。张婧煞白的脸色吓坏了赶来的中介,她被送往一家公立医院。去医院途中,张婧腹部有种强烈的下坠感。没一会儿,羊水破了,大量液体流到汽车后座上。孩子保不住了,医生说。他们做了相关检查后,次日给张婧做了引产手术,从她的腹中取出死胎及胎盘。对这个死胎,张婧没有任何感情,甚至根本没有看一眼。即便流产前,她已经能感受到那个生命的活动——Ta时不时会踢一脚她的肚子。如果把代孕比喻成一次赌博,张婧知道,自己赌输了。
张婧的遭遇并非个例,地下代孕行业早已形成规模。财新周刊2024年8月的报道中提及,一位从业者透露仅他所在城市便有大大小小提供代孕服务的公司100多家,上规模的则近10家。据此估算,全国提供代孕服务的企业可能有1000家的样子。这个市场太大了,张婧感叹着,那么多生不了孩子的人、失独的人,都需要啊。随着代孕价格水涨船高,想要出租子宫的人趋之若鹜,尤其是那些相对贫穷的女孩。有人说,做代妈这行,只要吃到了一次甜头,诱惑就一直都在,因此总有代妈选择不断接单。
关于代孕的伦理讨论,互联网上论战不断。据《人民日报》此前报道,有专家表示应适当放开代孕准入,伦理不应该成为代孕技术的负担,而应成为促进技术有序发展的工具。报道引发了微博上一场有300万人参与的代孕是否应该合法化的讨论。这几年来与代孕相关的话题更多聚焦在女权、压迫上。相当一部分女性主义者认为,代孕的本质是母职交易,是对女性的压迫——毕竟,这一工种甚至不受法律保护。张婧出院后,中介所能表现的最大善意就是给她订了两天酒店,补一千块钱作为回家路费。还有家可回吗?张婧不知道。#00后女孩代孕5个月后流产#