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1月2日,55岁的杨中英在儿子和爱心人士的帮助下,驱车600公里从湖南华容县回到阔别多年的故乡重庆云阳县。出发时,华容的乡亲们纷纷赶来,目送她回重庆团圆。这一天,杨中英等了36年。
据家属回忆,36年前,年幼的杨中英被人贩子用麻袋套走,从此杳无音讯。他们事后得知,人贩子生活在镇上,还与他们一家相识。目前,家属已在当地村干部陪同下到派出所就拐卖人口一事报案。
在约定地点等待的云阳龙洞村村干部是一名年轻小伙子,他笑着对坐在车上的杨中英说:“回娘家了,我来接你。”36年前,杨中英被人贩子拐走。去年,她确诊糖尿病晚期,无法下床走路,只能坐轮椅。她穿着红色厚棉服,戴着粉色帽子防风,头脑和口齿已经有些不清晰,只是念叨着“再见妈妈一面”。出发前一天,杨中英还在医院抢救了一次。医生告诉家属,她的生命已接近尽头。
车子进入村子后,周围很快围满了人。杨中英儿时的玩伴隔着车窗和她打招呼。车子又绕了许多山路,才到达她位于龙洞村山脚的家。弟弟杨中学带着几个儿女拉着横幅翘首以盼。杨中学年近五十,皮肤被晒得黝黑。这36年里,他一直在寻找姐姐。姐姐被拐后,母亲也改嫁了。
事情的转机源于今年10月14日的一条求助信息。当天,一位来自湖南的网友黄先生求助,称其重病在床的母亲十几岁时被拐,后来又被嫁到湖南,最大的心愿是找到自己的亲生家庭,在离世前回家看看妈妈和亲人。10月底,黄先生带来好消息:通过报道和当地政府协助,他们联系上了远在重庆云阳的外公一家,户籍信息都能对上。黄先生与母亲已通过视频连线确认了对方身份,“外婆、外公和舅舅都还健在。”
为了照顾母亲,黄先生6月辞去广东的工作,回到湖南华容老家送外卖,一日三餐给母亲送饭。黄先生称,母亲被拐至湖南已有30多年,如今还能听得懂一点四川方言。由于不记得详细位置,这30多年一直没回去过。她多次表示想回去看一下兄弟姐妹,哪怕亲人不在世了,也想到坟头看看。
经过6小时的路程,杨中英终于见到亲人。近十米长的鞭炮在龙洞村的村道上响起,村民夹道欢迎。“几乎整个村的人都来了。”一位村民介绍。弟弟杨中学走到车前,哭着问姐姐:“你还认得我吗?”杨中英身子侧向弟弟,号啕大哭,嘴里重复着一句:“姐姐好想你。”尽管记忆衰退,她还能向儿子清晰地复述老家父母和弟弟的名字。说话时,姐弟俩的手一直紧握着。杨中英父亲的思维也不太清晰了,父女俩只是静静地对望,试图辨认出记忆中的样貌。
村里不少老人都来了,默默跟在姐弟俩后面朝家里走去。一位儿时见过杨中英的老人上前,握着她的手问:“好多年了,你还认得我不?”杨中英没有应答,只是默默看着。她的堂姐回忆,她走丢的时候,几个兄弟姐妹都还很小,没想到一下子就老了。
中午,弟弟为远道而来的姐姐一家准备了重庆当地的家乡菜。饭桌上,杨中学的大女儿贴心地给姑姑喂饭,杨中英很喜欢,吃了许多。饭后,他们合了一张影,因为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。杨家还住在老房子,没有多余的地方住,杨中英一行人打算当晚就回湖南。